作者：顾思嘉

《爱的川流不息》是一部近乎自传性质的小说，从“我”和布偶猫融融的相遇讲起。正如书名，作者张炜将融入了亲身经历，讲述了“川流不息”的回忆和情感。

小时候的“我”生活在靠海的山林中，母亲两周一见，父亲一年到头也就见一次，“我”与外祖母朝夕相处。“我”第一段主动拥抱爱的旅程，是收养小獾胡。小獾胡是只野狸子，对人警惕，总是与人保持距离。在“我”的呵护下，小獾胡跳上了“我”与外祖母的炕，趴在枕头旁，毫无芥蒂地呼呼大睡。这是“我”与小生灵的第一次亲密相处。“从此以后我会记住：人的夜晚只要有这样的声音相伴，就一定是最好的夜晚”。相聚总是短暂，迫于刽子手“黑煞”的胁迫，小獾胡只得重归山林。在付出和得到之后，年幼的“我”第一次经历了分离。后来，“我”又相继养了小猫“花虎”、小狗“小来”和其许多其他小动物，然而都以悲剧收场。张炜从儿时着墨，横跨几十年的时空，讲述几段来而复去的经历，试图探讨这样一个问题：“如果所有的爱都有一个悲凉的结局，还敢爱吗？”

对于这个问题，“我”也曾惶惑。最开始“我”被小动物可爱的外形吸引，后来慢慢学会付出、等待和尊重，又在失去后失望和恐惧。“我”长大后，拥有了家庭和孩子，在领养融融之前，依然选择了拒绝。然而，在女儿的坚持下，融融还是到来了。它像是“我”儿时养过小动物的化身，不仅让“我”敢于回忆这些经历，还再次给了“我”爱的力量与勇气。即便最后也要面对失去的结局，“我”这一次选择了奔赴和拥抱。

该书在“我”与动物分分合合的主线中，隐藏着家人之爱的暗线。外婆是对“我”影响最大的人。“我”与动物之间所有的拥有、失去、恐惧，都离不开外祖母的言传身教和温柔抚慰。这种教导与抚慰，也渗透到“我”对生活与人性的感受中。外祖母就像一个世外桃源，填满了一个孩子对美好的所有想象。外祖母说，可以掰着手指算一算，到底是好事多，还是坏事多。如果是好事多，那人生就是赚了。这是一种朴素的价值观，散发着乐观纯真的澄澈，它是生活磨砺的杰作。生活可以磨砺出多种可能，外祖母帮“我”选择了最为乐观和纯真的一种。除了外祖母，着墨不多的父亲也成为“我”人生路上的明月。他曾为了相聚，披星戴月而来。这是家人的力量，是苦涩的生活中，父亲尽其所能给“我”的最大惊喜。

该书关于爱的经历是丰富的，能幻化成面对生活苦难的智慧和勇气。爱的层次再次深化，它不仅仅是温柔的，更是强大的、坚韧的。“人生有多艰难，唯有爱，能抵御一切”。在暴风雨中，在黑暗处，在逆境时，“我”所选择的处理和看待方式是带着童年观的简单和纯真的。外祖母掰手指的方法已经成为“我”一生的回忆，更是“我”下意识的思维方式。这让一地鸡毛的生活夹杂着浪漫，这种浪漫是独属于童年的。融融的到来，完善了爱的旅程。它不是一成不变的，而是来而复去、川流不息的。讲述爱的方式和语气有很多种，该书选择从一个孩子的视角讲述，在时间跨度上就将爱延展，将不同时代的苦难串联在一起，又将所有的时代背景和人物关系用一种态度维系，虽反复波折，却一以贯之。

（本文刊于中国出版传媒商报2021年7月30日 第2742、2743期合刊）